我們今天提到民國的大家大師們,會想到蔡元培,會想起胡適,會提到馬相伯,會談起梅貽琦等等,但是一定少不了一個清瘦筆直的身影——陳寅恪先生。
陳寅恪先生出身書香,立志博學1890年出生的陳寅恪,其祖父陳寶箴官至湖南巡撫,后因首先響應光緒皇帝發(fā)動的戊戌變法而被罷職;父親陳三立是清末著名的詩人《被稱為”清末四公子“之一。所以陳寅恪從小可謂是生長在書香門第,并且父親和祖父都是積極求變改革的進步人士,因此陳寅恪從小不僅熟讀傳統(tǒng)的四書五經(jīng)等書籍,并且對西方文化也有所涉獵。陳寶箴并且在1903年,陳寅恪13歲時就被父親陳三立送到日本讀書。
1909年,陳寅恪在復旦公學畢業(yè),從此踏上了西歐游學的歷程。他的父親也好,自己也罷,都是希望自己能夠有更好的前途,而不是服務于行將末路的晚清政府,所以他想要得到更多的知識。游學西歐,三無教授陳寅恪先后兩度出國游學,第一次是1909年復旦公學畢業(yè)后自費出國,先后在德國柏林大學、瑞士蘇黎世大學、法國巴黎高等政治學校學習,這一次的游學由于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的爆發(fā)而中止。
1918年,得到官費出國的機會,陳寅恪再次前往德國柏林大學攻讀東方古文字學,在這期間,他掌握了中亞古文字、蒙古語、梵語、巴利語、波斯語、突厥語、西夏語、英語、法語、德語,成為一段佳話。并且陳寅恪極其聰明,學習刻苦,但是在游學期間始終沒有得到文憑,甚至沒有發(fā)表過一篇著作文章。其實這和先生的治學理念有很大的關系,他曾說過一句話:“考博士并不難,但兩三年內被一個具體專題束縛住,就沒有時間學其他的知識了?!痹瓉硐壬遣幌氚褧r間浪費在已經(jīng)掌握透的知識上了,想要留出時間來學習更多的新的內容,所以才一直沒有時間去好好的獲得文憑。青年陳寅恪1925年,游學結束的陳寅恪回國。當時的清華大學進行改制,打算建立研究院國學門,招聘當時著名的專家學者當作導師,國學大師王國維、主張變法圖強的梁啟超、語言學家趙元任以及陳寅恪。當時的陳寅恪與其他三人相比真的是有點“名不副實”,原因是當時的那三人的名頭以及很大了,而學歷、著作都沒有的陳寅恪和他們相比多少令人不是很信服。清華園四大導師但是研究院主任吳宓力主邀請陳寅恪,當陳寅恪入駐清華園后,所有人都為其學問精深寬廣而驚嘆不已,不僅是學生,就是教授老師來請教陳寅恪問題的也不在少數(shù),所以當時就稱陳寅恪先生為“教授中教授”。據(jù)他的學生回憶說,陳寅恪先生教課時往往會讓人有意想不到的收獲,因為你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是不知道的,什么知識是他說不出來的。往往講到一個知識點,先生能夠順著這個點講成一個大面積的知識網(wǎng)絡。就在這樣學問之高的導師的教導下,他的學生也都是后來有名的大家,比如季羨林、蔣天樞、胡守為、劉適等。國難當頭,一心為學1937年盧溝橋事變,日本人發(fā)動全面侵華,不久北平淪陷。當時已經(jīng)47歲的陳寅恪因為高度近視又加上學習治學導致用眼過度,使得右眼已經(jīng)看不見了,如果當時不是為了盡早離開北平南下治學,先生的眼睛是可以恢復的。七七事變在離開北平前,先生將前半生的藏書寄到先行長沙,而未曾想后來長沙也很快淪陷,先生又隨著遠避昆明,先生的書籍就葬送在戰(zhàn)火里,而隨身攜帶的書籍竟在前往昆明的途中被盜,可謂是雪上加霜。這讓原本因眼疾痛苦不堪的先生,心中更是悲痛。而此時先生所在的昆明雖然沒有淪陷,但是日軍時而進行空襲,加上物資緊缺、條件簡陋,使得先生的眼疾不斷加重。而就在這樣艱苦的環(huán)境下,先生強忍著身體上的折磨,堅持給學生上課,并且完成了《隋唐制度淵源略論稿》和《唐代政治史述論稿》,難以想象先生在雙目幾乎都看不清、身體虛弱的情況下是如何完成這等不朽的名著。先生在西南聯(lián)大1939年,英國牛津大學先后數(shù)次邀請先生前往教學,擔任漢學教授。一開始并沒有同意,但是后來考慮到自己眼疾的問題,前往醫(yī)治眼疾就同意前往,但不幸的事再一次降臨。
1914年因為第一次世界大戰(zhàn)的爆發(fā)而使先生的游學中止,這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戰(zhàn)的爆發(fā)使得先生歐洲行終止,只能暫避香港。后來日軍占領香港,一隊日本兵圍住先生的公寓。先生一人一椅坐在客廳中央,當時已經(jīng)雙目幾乎失明,只剩左眼能微微看清一點的先生,依舊炯炯有神地瞪著雙眼,用正宗的東京口語大罵進來的日本隊長。小日本一聽也愣了,還有這一尊大神啊,也就沒為難先生一家,時不時的還送來一些米面,但是平生最痛恨日本人的先生斷然不食日本兵送來的食物。獨立之精神,自由之人格可見一斑。留贈來者,先生當如是抗日戰(zhàn)爭勝利后,心情舒暢的先生再次回到清華園教書。當時的先生已經(jīng)雙目失明,但是依舊不肯休息,堅持教書,在清華園繼續(xù)教了兩年以后,戰(zhàn)事再次打響,先生受邀前往嶺南大學任教,從此開始了先生在廣州這最后二十年的生命。口述中的先生1952年,院系調整,嶺南大學合并改名中山大學。但是先生似乎不為外物影響,只關心自己能把書教好。而隨著特殊時期的到來,先生的精神、學問被當作“守舊”而被打倒,先生失望地辭職了,結束了幾十年的教書匠生涯。不管外界怎樣批判先生,先生只是一心的撲在學問上,晚年雙目失明的情況下,在助手黃萱的幫助下,用了整整十年時間,口述完成了《柳如是傳》,書中將先生當時內心的追求和想法展現(xiàn)的淋漓盡致。陳寅恪夫婦而命運似乎對先生的折磨還沒有結束,1966年,先生遭到前所未有的批判和折磨,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痛苦讓先生吃盡苦頭。終于,在1969年10月7日,先生與世長辭,留下一生著作,在先生去世12年后被弟子蔣天樞整理出版,算是先生留贈來者的一份獨特的禮物。先生從小留學日本,后又游學西歐,教書數(shù)十載,戰(zhàn)火、苦難飽經(jīng)滄桑。但是始終不改其志,做學問也是,做人也如是,“獨立之精神,自由之人格”貫穿先生的一生,我等后輩以先生為楷模。晚年陳寅恪